李东海其实也是头脑一热才带人去Z街,自打跟李赫宰合租之后,他恨不得寸步不离的守在对方身边,周末都很少跟朋友出门玩。
从车上下来终于感叹三个月不出门,这边居然多了这么多新鲜玩意儿。
小张真以为李东海是请他来吃东西的,开门见山的就往小吃街那个方向走,可没走几步就被李东海喊住。
“你去哪?”
小张天真地指了指公路对面人声鼎沸的地方,李东海连忙摆手,左顾右盼一会儿,才跑向街边的小商铺。
回来的时候朝小张扔了个东西,赶紧接住后一看,是一盒口香糖。
李东海抓了抓头发,含糊道:“先垫着肚子,今天请你吃好吃的。”
“……”口香糖能垫什么肚子,小张搞不懂李东海心里的小九九,但还是塞了一片丢进嘴,顺带给人也拿了一片,噘巴着嘴问:“吃什么?”
李东海也焦虑,四面八方望过去都是人流,Z街又是商业区,大小饭店数都数不过来,上哪去找一个李赫宰呢?
“你周末不是跟别人过来玩过,这边新开了什么好吃的饭店吗?”
小张仰头认真思考了一阵,回答:“X商城下面有一家烤肉,挺好吃的,不过开了一阵了。”
“那不是这个。”
“啊?”
“我说,那不吃这个。”
李东海装不在乎地摆手,示意让他继续。
“S大厦里的火锅!”
“他不吃辣。”李东海立即回了句,小张愣了愣,没听清,又“啊”了一声。
李东海回:“我不吃辣,再换一个,要新开的。”
“哦!我想起来了!”小张突然敲了下手掌,兴奋地说:“这边前些天新开了一家日料,好像口碑还不错。”
李东海一听,心里也拿不定主意,平时在家里李赫宰大多时候都是吃了饭才回来,可能是拘束,偶尔会九十点去弄个宵夜,然后敲门问李东海吃不吃。两室一厅的房子,都躲在自己房间里活动,李赫宰做好了本职室友,可李东海不想。
三个月的合租生活,只知道对方做宵夜的时候不爱放辣椒,除此之外李东海发现自己对李赫宰简直一无所知,现在更是连人都不知道在哪,糟糕的心情连串累积下来使他现在茫然到无所适从。
李东海败下阵了,随口一说:“算了,就去吃日料吧。”
到的时候没什么位置了,新店开张大家都过来尝个鲜,李东海只好坐在离收银台很近的门口处。
小张拿过菜单跃跃欲试,点了些他想吃的,李东海不死心的直起背观察了店内一圈,发现每个座位其实都有很高的隔板,为了照顾顾客的隐私。
服务员礼貌地询问:“我们这里的梅子酒是特色,二位要试试吗?”
李东海谢绝了,小张倒是点了一瓶。
刚想开口揶揄,李东海就撑着下巴懒懒地解释:“我喝不了酒。”
李东海整个吃饭的情绪降了一大半,他这会儿只懊恼昨天没看清楚女孩儿长什么样,求胜的心也无处安放,就算是追求者,但也不能比他差吧!
无聊之际敲了下桌子,打断玩手机的小张,李东海犹犹豫豫一半天,还是问出:“你怎么看出…看出李赫宰追我的?”
说完又忙改口:“他没追我,就是…你怎么感觉到的。”
小张对着李东海“哦”了一声,又继续低下头看手机,漫不经心地说:“我开玩笑的,他不老来找你嘛。”
李东海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不甘心,接着问:“那你觉不觉得他……”
“他不是一直都冷冰冰的么,也不爱说话,感觉不好接近,可能是觉得我们还小吧,跟看猴子一样。”
“你才像个猴子。”李东海拧着古怪的眼神望了望小张的一头棕毛,小声嘀咕。
“他应该跟你关系很好吧,三天两头来找你,他是你哥?”
“不是,跟他关系一般,偶尔照顾他生意。”
“……”医生的生意有什么好照顾的,小张不用抬头就知道李东海是在糊弄回答。
李东海索然无趣,也没跟其他人说他在外面合租的室友是李赫宰,而且看来李赫宰也没透露过。
“不过他这人也挺奇怪的,据我所知”小张放下手机,神秘兮兮的抬起手挡在嘴边,说:“他应该是有心上人。”
“啊?”
这回轮到李东海大啊了一声,还差点站起来,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才稳住了屁股。
“这我一学姐告诉我的,说着说着还梨花带雨,敢情是被拒绝了。”
“那是他不想谈,觉得你们是猴子。”李东海语重心长的替人解释。
“不是,你听我说,学姐说她当时特地问了李医生原因,李医生只是笑了笑,啧啧,那目光,好像是追溯到了什么痴情往事……”
小张跟着做出浮夸眺望远方的动作,李东海一阵烦,打断了他:“行了行了,都是瞎猜的,改明儿给你学姐报个名去写小说。”
正巧这时候点的餐也送到了,李东海心里闷,夹起一块寿司就砸小张盘子里,不耐烦地只想堵上他的嘴。
整个过程李东海再没多说话,吃东西也吃得心不在焉,只有小张一个劲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这个芒果大福挺好吃的,给我留一个。”
“哦。”小张看李东海吃得有味,正要伸向甜点,就默默收回。
吃到尾声的时候小张抿了一口梅子酒,向李东海竖起大拇指推荐,李东海轻声笑了笑。
结账之前李东海去上了趟厕所,回来之后看见小张坐在位置上呆若木鸡,走近后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好笑地问:“吃傻了?”
可小张愣了几秒,对着他呆愣地眨眨眼,然后瞬间恢复了眼底的亮彩,激动地抓着李东海的手,一副要说憋不住的样子。
“干嘛?”
小张一个猛地起身,手舞足蹈给李东海比划,说:“你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谁啊?”
“李赫宰和他女朋友。”
“……”
小张看李东海神色不对,以为是他不相信自己,详细解释道:“就刚才你去上厕所了,我看到他们过来结账,差点没把我吓噎死。”
李东海其实也还是有理智的,他现在确定李赫宰应该是和昨天那女生来吃饭,女朋友说不准,因为平时根本没见李赫宰带人回家,或者是他自己夜不归宿,但李东海总归不舒服。
一是在于他们在一家饭店吃饭自己没发现,二是他们连走了自己都没碰着!
结账的时候李东海还是不放心,转过身叮嘱了小张一句,“在学校里别乱说,人家的私事。”
Z街到公寓的路不算近,李东海坐在出租车上头一次这么伤感。
可搁这儿伤感没屁用,李东海性格比较直,也深谙一些道理。喜欢就去追,不试试怎么行,这么豁然开朗的开解完自己,李东海反倒又想甩自己两巴掌,追了三个月其实还停在原地,都是他一个人的想法罢了,现在终于有了危机感,胜算又成了另一回事。
垂头丧气的回到公寓,一开门发现灯还亮着,李东海以为进了小偷,刚准备大喊,厕所门就开了,李赫宰擦着头发走出来。
“你回来了?”
李赫宰抬眼瞧见李东海伫在原地,说:“吃了饭就回来了,你今晚没课吧,现在快八点半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你是在关心我吗?”
几乎是不经大脑脱口而出,李东海说完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可收也收不回,只得抿紧了嘴无措地站在原地。
李赫宰发现了李东海的紧张,他把毛巾搁脑袋上,岔开话题:“我给你带了吃的回来。”
本还期待着等到一个答案,可现在被莫名其妙的回避了,李东海心里瞬间失落和激动交杂,他抬起头,认真地看向李赫宰,问:“你是和女朋友出去吃饭的吗?”
李东海知道这涉及到对方的隐私了,说白了他和李赫宰除了室友这层关系,就是最单纯的陌生人,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即使分别回家关上房门毫不关心,一样都是合情合理的。
之前的这三个月,谁都没有向对方迈出一步,就连李东海刚搬进来那天,李赫宰只是默默无闻的给他收拾房间,说过的话也不超过五十句。
大学的课程总不比高中是满的,有时候李东海早早的回公寓等李赫宰下班,对方都是简单的问候了一句,就回了自己房间。
可能最大的突破就是李赫宰想吃宵夜的时候会问上他,他也能荣幸吃到别人享受不了的,李医生的厨艺。
或许在李赫宰眼里,六岁的代沟让他只能把李东海这群学生当孩子,兴趣爱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年龄总是会不由自主的把人带往两个方向。
李东海最会知足,但现在敏感的事情一旦被掀起一角,他又是只不怀好意的小猫,举手投足间自然显得很突兀。
静默的时间里李东海得不到回复,有点着急了,忍不住再一次问出口:“你是和女朋友出去吃饭的吗?”
李赫宰看了看李东海,拿下毛巾,紧接着又擦起头发,从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不是。
李东海觉得自己松了一大口气,他甚至都想象到自己刚才逼问时那严肃的模样,但现在换上了无邪的傻笑,李东海心情直线上升。
见人还站门口处,李赫宰丢下一句话就进了自己房间:快进来吧。
李东海此刻像只愉悦的小鸟,他进屋后想起李赫宰给他带了吃的,走向茶几坐下来打开一看,愣住了。
两盒芒果大福。
包装还是他们刚才那家日料店。
几乎是第一反应,李东海站起来就跑到李赫宰的房间,一个莽撞打开门,只看到李赫宰已经坐在床上看书。
“怎么了?”
李赫宰见李东海咋咋呼呼地进来,又一言不发的傻站着。
“没有,谢谢你给我带吃的,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