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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故犯 3

因为那两盒芒果大福的缘故,李东海又摇身变回粘人的小猫。
两点一线的校园生活,他要么悄悄去校医院,躲在门口那棵大榕树背后偷看李医生,要么就大大咧咧的借着各种小理由登门拜访。
从那晚开始他一个小孩儿竟然会对比他大六岁的人产生悲天悯人的感情,可以说是莫名其妙的发生,就在他退出房间愣在人家门口的半个小时内,他突然觉得李赫宰好孤独。
合租之后鲜少见李赫宰出门,他好像一个异乡人,最会独善其身。
李东海甚至想做李赫宰身边那个打破心防的第一人,不止局限于几十平米的空间,他想走进他的心里。
人的一切天真和天才全是荷尔蒙搭错了线,他们只能止步于青春,即使李东海的同情全凭一时兴起,但还好,他还年轻。
一场雨让夏季轰轰烈烈的谢幕,秋天而又短暂到毫无知觉,李东海趴在课桌上无心听教授激情澎湃的演讲,他扳着手指数日子,李赫宰虽然自那天起又恢复清冷一人的形象,但遗憾划下的结果是两人的关系也似乎戛然而止,再没什么进展。
甚至连李东海有早课,两个人挤在同一间屋子里进进出出,也最多只打了个招呼。
“东海,诶,学姐又找我了,让我问你到底答不答应。”小张蹭了蹭李东海的手臂,压低声音问。
李东海一心系在校医院的李医生身上,顿了半晌才想起是什么事。
“圣诞节肯定要出去嗨啊,被押着表演节目多没意思。”
“这不看你长得帅喊你去当男主角嘛,你又没女朋友,打扰其他小情侣干嘛。”
李东海眯起眼斜视小张,最后啧了一声,凑近质问:“安的什么心,三催四请也要帮别人的忙。”
小张眼珠子闪躲了几秒,最后败下来老实交代了:“学姐说了,你答应来演话剧的话,就让我当男二。”
“真的?”
“男二的死党。”
李东海眯起眼啧了一声,小张没招,只好投降。
“跑龙套的,但是跟女主有几句台词。”
总算套出话来,李东海得意到甚至抖腿,小张看他心情好,再次问了李帅哥意下如何。
“不去,我有安排。”
“不能见死不救啊,每年圣诞晚会获第一名的团队有奖金,还能聚餐。”
“嗯。”
李东海答了一个字,翻开笔记,虚着眼盯了盯黑板上的东西,低头假装正经地记起来,一副要好好学习别打扰的样子。
小张叹了口气,知道这人又拐弯抹角的结束话题了。
李东海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圈,笑着说:“你啊,想追女孩子就大大方方去追,想谈恋爱就认认真真去谈。”
小张也打开笔记本,学着李东海刚才避开话题的法子,连连敷衍。
“嗯嗯。”

下课之后李东海去找李赫宰,理由是钥匙丢家里了,一路哼着小调悠哉的走来,却在还未抵达时就僵住了步伐。
还是那个女生,留了个不管怎样都能让李东海挑刺的背影,跟李赫宰在树荫下谈笑风生。
这次李东海没跑了,反而踩着一个又一次扎实的步子靠近,李赫宰先注意到他,正想开口叫人,李东海笑眯眯的一步跳到李赫宰身边,乖巧的大喊了一声。
“哥!”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姑娘吓了一跳,愣了半会儿才柔柔弱弱的问:“赫宰,你还有个弟弟?”
李赫宰自刚才那声爽朗的“哥”开始就沉默不语,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盯着身前这位把注意力锁死在别人身上的李东海。
李东海弯着笑眼,自个儿介绍,把手伸向姑娘,毫不怯懦地说:“我叫李东海,他认的弟弟。”
李东海耍了个小聪明,从刚才的疑问里他就猜到女孩子多半只是认识李赫宰,对他自家的事儿可能也不太了解。
见李赫宰没说话,李东海翘起了尾巴得意忘形,他半作思考地疑惑出口:“姐姐你是谁啊,我哥居然都不告诉我他认识一位大美女。”
言外之意就是李赫宰平时没透露一星半点自己的事情,姑娘讪讪地笑了笑,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
我是赫宰的学姐,今年七月刚被分配到这座城市上班,得知赫宰也在这里,就想过来看看。
了解答案之后的李东海心满意足,胡子翘起来后又瞬间耷拉下去,他忘了李赫宰还在身后,不敢回头看他的反应,别人不清楚他和李赫宰的关系,但主人公本人却有发言的权利。
何况平时李东海都是直接喊人名字或者李医生,从来没叫过一声哥。
不安焦躁的时候一只手轻轻搭上肩膀,李东海心剧烈跳了一下,可传进耳朵的声音却是,来拿钥匙吗?
李赫宰似乎也在等李东海过来,直接就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递给了他。
李东海呆呆的盯着圈在食指底的钥匙,下意识地就看向李赫宰,问道:“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
李赫宰摇头,说:“晚上请学姐在外面吃饭。”
行动比思维来的迅速,他紧紧抓住李赫宰的胳膊,苦着张小脸演戏:“哥,我没生活费了,有好吃的带我一个吧。”
说完还怕人家不信,补充道:“前些天请同学吃饭,花了好多钱!”
学姐从刚才开始就被晾在一旁,这会儿才开口:“上次我请赫宰吃饭他非不同意要请回来,那这次就跟着弟弟一起吧。”
李赫宰淡淡的看了一眼李东海,再看向一脸复杂笑容的学姐,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三人行除了李赫宰,其他两个人好像都有点尴尬。
征求意见无果,李东海豁出去的念了一句,那就去吃烤肉。
烤肉吃完身上味大,李东海当时没想太多,因为他真饿了,恰巧经过一家烤肉店而已。
吃饭中途学姐和李赫宰聊起了上学时候的事,李东海吃着五花肉听的津津有味,他一开始还因为插不上话正郁闷着,可看着学姐乐呵呵的捂嘴谈到有趣的地方,李东海也跟着笑起来。
笑完之后转过头,看向坐在身边的李赫宰,双手叠放在桌子上,浅浅的微笑着。
李东海看得痴,一下子忘了收回目光,他心里那处柔软又被不轻不重的揉捏着,有关李赫宰的过往,倒拨时针一齐追溯回他这个年龄的青春悸动,好像十九岁的李赫宰已跃然于言语之间。
可这时李赫宰突然也转过头看向李东海,隔着几十厘米距离的目光终于在空气中相触碰后李东海才清醒过来,慌张的回头低下嚼生菜。
李赫宰那深沉的眼神他经不起看,害怕小心思一下被发现。

吃饱了饭两人将学姐送上车,关车门的前一秒学姐摇了摇手里的手机,说常联系。
李东海揉着吃撑的肚子,阻止了李赫宰招下一辆车的手,抓着对方的手腕,李东海小声的说:“我吃多了,我们走回去吧,消化一下。”
深秋的夜晚已经有了嚣张的凉意,李东海缩了缩身子,低下头跟在李赫宰的影子后面走。
李赫宰安静的走在前面,走了一会儿才回过头看李东海,他抬起头懵着大眼睛,夜风吹打的小脸都泛起微红,但还是咧嘴笑着说:“走啊。”
他心里正高兴着这是第一次和李赫宰有这般拉长的时刻,即使没有语言交流,但不比在公寓,他是在外面的世界,单独和李赫宰有这么大一段路要走。
所有擦肩而过的陌生人都能见证的瞬间,只属于他和李赫宰,带着同样的目的地,是那一刻关系最亲密的人。
李东海把双手插进衣兜里,打开话题。
“李医生你不是这边的人吗?”
“不是。”
“为什么要一个人来这里,朋友,亲人都不在。”
李赫宰安静了几秒,才缓缓开口。
“想要自由。”
“学姐过来你高兴吗?”李东海踢着小石头,想了想觉得这样问不舒服,换了个说法,“我是指终于有认识的朋友在,你高兴吗?”
“还好吧。”李赫宰微仰着头,看着下一个快接近的路灯,说:“学姐之前在大学就挺照顾我。”
李东海发现答案还是让他不舒服,赶紧说:“那可不行,你要认识新朋友,既来之则安之。”
“认识谁?”
“我啊。”李东海跳到李赫宰旁边,举手自荐。
李赫宰轻轻笑了一声,说:“你还是个小孩子。”
“我不小了,成年满十二个月了。”
李赫宰停下来,转过头跟李东海对视,解释:“你对我来说,永远都是小孩儿。”
李东海没哪一刻像这样恨他比李赫宰晚生六年,就像一锤子打死了结局,让他连反驳的借口都说的没有底气。
“你不能这样看待人。”
李东海扔下一句话就接着向前走去,话音尾巴甚至还落下了一点生气。
李赫宰看上去没有多解释的意思,只跟了上去。
后半路只剩下沉默,快到公寓门口的时候李赫宰反而先开口了。
“没生活费的话下课就不要跟同学在外面吃了。”
“啊?”
“我会做的不多,不嫌弃就好。”
李东海没想到李赫宰记着他说没生活费的事,脑子里的别扭一下子就消失无影,李医生居然主动给他做晚饭吃,这什么天大的喜事。
高兴到来不及作出反应,李赫宰越过李东海的时候伸手快速摸了一下他的头,留下一句就先上楼了。
“喊了我一声哥,也得照顾你这个弟。”

接下来几天李东海记得带钥匙了,每次兴冲冲的跑回来就能见到李赫宰答应给他做的晚饭。
起初很简单的就一份炒饭或一碗热面,后来渐渐还会给李东海炒两个小菜,都用盖子把饭菜遮着以免凉掉。
遇到李东海先回来的时候,他也乖乖的把食材准备好,然后坐在客厅里等李医生回来,有一天李赫宰端着青菜过来的时候,李东海忍不住说,以后你也别在外面花钱了,一起吃吧。
李东海不好意思说出口,他只觉得他跟李赫宰能在同一张饭桌上吃饭,关系也近了好长一步。
吃了口咖喱,李东海悄悄瞄了一眼李赫宰,打了无数腹稿的话,终于溢出唇齿。
“李医生,下个月圣诞节你准备怎么过?”
李赫宰停下动作认真的想了想,然后说:“学姐前些天说有老同学过来,也叫上了我。”
“……”
怎么又是这个学姐!
“怎么了?”
想邀请你跟我一起过圣诞节。
李东海心里默默的念着,无奈还是怪自己,提晚了一步。
“没事,怕你一个人,就想着要不要叫上你。”
“你们年轻人才玩得到一起,你跟你朋友去吧。”
李赫宰云淡风轻地说完,饭也吃得差不多,正想起身收拾自己的碗筷,衣角却突然被拉住。
李东海抬头看着他,说:
“你一个人跑来陌生的城市不就是想要自由吗,如果因为礼貌而不快乐,那就做你想做的事。”
“学校的圣诞节那天有晚会,我会出演一个话剧,希望李医生你能来。”
决定都是临时的,李东海也在做最后的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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