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
“喏，洗完澡了啊，你的东西给你拿过来了，那我回去了。”
李东海刚准备坐下，浴室的门就开了，李赫宰发梢还悬着水珠，浑身散发着清香的沐浴露的味道，搅拌着热气不断刺激李东海的鼻腔。
他本打算悄悄坐一会儿，检查粉丝送给李赫宰的礼物，怎知还没行动，主人就已沐完浴更好衣，他看了一眼李赫宰就赶紧移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起身朝门口走去。
李赫宰也有点惊讶，没想到李东海这会儿会过来，他越身看了看堆满礼物的沙发，也不知道李东海拿的什么过来，刚想开口问，没想到脱口而出的却是脑海里装了很久的话题。
“还在生气？”
果然下一秒就接到了一个剜眼，李东海经过李赫宰的时候轻飘飘的“哼”了一声，也不回答他。
得，答案不言而喻。
不过这时候行动快于思维，李赫宰一下子就抓住了李东海的手腕，他好气地笑了笑，软下声音说：“明天就回韩国了。”
李东海转过身，挑了挑眉，他没有甩开李赫宰的手，从鼻子里继续嗤了一口气，不冷不热地说：“是你开始不理我的。”
他知道李赫宰的意思，就是说在日本生了几天了，该消气了。
李赫宰跟李东海吵架，不算稀奇，但是这次两人居然选择在新歌发布会之前吵，这就有点尴尬。
保持冷战是李赫宰一贯拿手的方式，但每次的结果都轮到李东海爱搭不理。
只要一吵架小老虎都拿出软磨硬泡死缠到底的阵势，李赫宰恃宠而骄，给了糖也不知道收好，过了一会儿发现人潇洒不理他了，于是又败下阵来，舔着笑脸举白旗求和。
这次也不例外，李东海对着冷脸说多了也觉得没意思，等李赫宰玩了一会儿手机抬起头，才后知后觉那人也开始面无表情的看手机。
十几年都是如此，一开始李赫宰存粹是喜欢逗他，因为李东海那时候的眼泪不值钱，就像欺负小孩子一样，得逞之后自己就是得胜而归的孩子王。
利特哥把一切看在眼里，见人抹着眼泪强要下车，才会语重心长的说，呀，你不要欺负他，东海喜欢你才把你当好朋友呢。
李赫宰嘟着嘴，似乎因为哥哥的偏袒还不满，说，东海太粘人了，我不喜欢。
自以为获得了一片净土，想安心在车里睡个觉，但一闭上眼就浮现了李东海气愤离去的背影。
他也会上网，知道粉丝喜欢喊他小虎，单纯的模样人人都喜欢，小虎性子莽撞，哪能有眼泪。
看来心安理得是做不到了，李赫宰翻来覆去睡不好，李东海缠着他时，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好像还萦绕在周围，吵吵闹闹的声音也充斥在耳畔，李赫宰不知不觉就露出牙龈傻笑起来。
逗他的另一半原因他没说过，默默埋在心里，要不是看他可爱，谁乐意去逗。
于是吵架后的第二天两人就和好了。
李赫宰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呢，因为这事儿被当吐槽经常拿在节目里津津乐道，李赫宰每次听别人说的时候都还心有余悸，圆溜溜的眼睛时不时偷偷观察那人的反应。
李东海偶尔被“回顾”后还是气愤的骂李赫宰无情，李赫宰反而踏实的笑起来。
就像回到了那几年，每次吵架李东海都会以本能的生气去和眼泪去面对他，气他不肯说心里话，气他老是装着秘密。
后来李东海长大了，也学会把眼泪藏起来。
直到很久后的某一天，他们去参加一个节目，两个人用已经运用到炉火纯青的冷战方式结束争吵，于是李赫宰一气之下直接在统一的舞蹈动作下当个异类，面对的是哪个哥哥他忘了，他只知道自己本该看着的李东海肯定会不舒服。
他从没那么强烈的想要再看到李东海服软的眼泪。
节目结束之后整个团队的气氛都冰到极点，几乎所有人都过来劝，赫宰啊，跟东海置什么气呢，你脾气那么好，怎么遇到他就一根筋扭不过来。
李赫宰沉着脸冷笑，即使心乱如麻找不到出口，他也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答案毫无疑问，是李东海亲自过来。
当晚李东海还是来找他了，喊了声名字就哭了。
李东海急到了的时候总会带着哭腔，他问李赫宰为什么不按舞蹈动作来，为什么敢在节目里对他冷脸。
因为他食髓知味，怀念那个可爱的李东海。
李赫宰心心念念的眼泪，却在真正看到的那一刻就慌了神，胸腔中央的小鹿带着某种宣泄横冲直撞，答案明明就要呼之欲出，可谁都不敢说出来。
他只好抬手擦掉李东海的眼泪，然后轻轻挠了挠他的下巴，笑着说，不气了。
休息了一天继续跑通告，一首幸福的歌，就如当时李赫宰被李东海的眼泪充盈了满满的内心，他一时晃了神，如和好的那晚，情不自禁伸出手挠了挠李东海的下巴。
这次小虎不来找他了，不来问他为什么敢在节目里调戏他。
如果来了李赫宰一定会给他答案。
“发什么呆呢。”
李赫宰额头挨了一栗子，回过神来才发现他已经抓着李东海坐在床边。
“没有，想起一些事。”
李赫宰淡淡一笑，两只手捏着李东海的手指玩。
李东海想抽出，无奈被那人故意加紧了力道，他有些怨言，无奈道，“好了，我没生气了。”
果然下一秒李赫宰就露出明朗的笑容，李东海看牙龈看的晃，偏过头嘟囔了声，“还不是你，故意在现场对我动手动脚。”
李东海指的这几天新歌发布会直播时李赫宰对他做的事。
明明两人还在吵架，但出道十几年的爱豆素质让李东海知道该以怎样的面容面对粉丝，而令他没想到的是李赫宰这次像是铁了心要他回头理一理。
李东海确实不想理他，谁叫他得了便宜还不卖乖，那就气吧，看谁气得过谁。
最初李东海还有些心不在焉，说错了几句话，谈到跳舞问题的时候终于祸从口出。
“比起跳舞，我更喜欢银赫。”
一旁的李赫宰像是感应到和好的讯息，直接笑开了花，收敛不住的问，“你是在求婚吗？”
李东海红了脸，但又百口莫辩，他瞧着旁边一脸得意的人，心里又气又笑。
从这之后李赫宰真的摸对命脉了，他开始不断投放直线球，好似故意看李东海的反应。
李东海脑子里缠了毛线球，滚乱一堆，导致背了很久的歌词也突然想不起来。
李赫宰插着腰装作责备的样子，李东海羞的低下头，当然没看到他转瞬变换的宠溺，紧接着几句熟悉的词就飘进耳朵里。
李赫宰看来也是傻子，一边气着一边还帮自己背好词。
想到这里李东海忍不住笑了出来，李赫宰闻声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说：“在想这几天的事？”
李东海有时候很惊讶李赫宰总是能把他看穿，不过嘴里一倔，“我才没有。”
李赫宰看李东海也一脸笑盈盈的样子，看上去气真的都消了，遂也松了口气，他捏了捏肩膀，吃痛的嘶了一声。
“肩膀又痛啦，我给你捏捏。”
李东海轻轻捏了下李赫宰的脖子，示意让他转过身去背对坐着。
李赫宰听话乖乖的照做，下一秒就感受到后颈周围有力的揉捏。
“你啊，回去之后去看医生，一天天的不知道照顾好自己。”
“好了好了，李东海好吵啊，像个老婆婆。”
李东海瞪了他后脑勺一眼，随即又叹了口气，他想了想，还是不放心。
“算了，我陪你去，免得你又拖。”
“李东海，你现在一点都不可爱了。”
李东海左眼跳了两下，他抿住嘴没有反驳，敢情前些天在公共场合逗他不停的人是瞎了吧。
“啊，轻一点轻一点。”
李赫宰叫了一声，不过又立即笑起来，他知道李东海的小心思，立马又说，“我不是指你害羞。”
“哦。”李东海敷衍了句。
“你现在吵架还学的挺会，不爱哭爱冷战了。”
“那不都是跟你学的。”
“不要跟我学，你要做你自己。”
“我现在才不会哭了。”
李东海又嘟囔了句，李赫宰没听清。
两个人沉默起来，李赫宰突然拿出手机开始刷页面。
李东海见他也不说话，于是伸长脖子看了看，下意识就笑起来，“呀，你怎么又在看粉丝发的东西。”
“你要看吗？”李赫宰欲举起手机拿到李东海面前，李东海一偏头，傲娇的说，“我不看。”
李赫宰低声笑了一下，说：“我从来都不是看的他们发这些时的心情，而是看的照片里的人。”
捏肩膀的动作顿了一下，李赫宰垂着眼帘望着手机里那个害羞的男人，他说：“只有看着这些，才能找到你当初的样子。”
紧接着，李赫宰轻轻地抛出那句。
“你知道答案是什么，我对你已经没有秘密。”
不是一味固执的想要看眼泪本身，李赫宰只是纯粹偏爱着那个傻傻的李东海，而泪水这东西，他之所以小心翼翼的保存好每一次的回忆，只因为给过他大彻大悟的瞬间，他既感激又怀念。
他知道答案是什么。
李东海笑了笑，继续不轻不重的揉着李赫宰的肩颈，他说，“我也给了你答案，而且我对你，从来都没有掩盖过秘密。”
这下轮到李赫宰愣住了。
“我们出去玩会儿吧，明天就回首尔了，去逛逛夜市。”
李赫宰本还处于震惊和疑惑当中，看到李东海已经换上了深色的和服，也只好暂且放下疑问，准备跟着他先出去。
李赫宰没听清的那句，李东海这样说的。
在那次分开之时就已经流过了。
三年前入伍的前夕，聚餐之后李东海忍不住哭了，而在这时，他也终于明白了所有眼泪的含义。
这就是他的答案。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