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K

不长，但是腻的慌。

深夜的首尔，万籁俱寂，偶尔只有深蓝穹顶的星星与昏黄扑朔的旧路灯无言对话。
小区业已彻底安静，李赫宰也早在四个小时之前就上床休息了。
去军队之后他习惯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作息改正了过来，褪下艺人的华衣，虽然一开始经常失眠，但高强度的训练让他不得不逼自己睡觉。
李赫宰没有做梦，睡的挺安稳，以至于在门铃响的第五下他成功醒了过来。
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的那一刻他还被刺激的眯了眼，直到不停确认下笃定已是凌晨三点，他才开始有点烦恼。
叹了口气从床上起来，按门铃的声音也改为了敲门，但是声音渐弱，似乎跟他人一样，藏不住低落的情绪。
李赫宰开门，平淡的第一眼，就对上李东海笑盈盈的眼睛。
“李东海，三点了。”
李赫宰才提了个名字，后半句语调就由责怪降为无奈，李东海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我想来拿你的衣服穿…”
一说出口李东海就后悔，理由太烂，莫名其妙又显得尴尬。
两个人干愣在门口，李东海眨巴眨巴眼，似乎懵着在无声的问他，怎么还不放我进去。
李赫宰让开了一条道，李东海就弯起猫咪笑，脱了鞋子直接往里走。
李赫宰关了门跟在后面，看着李东海坐进沙发里，他掉头去厨房给他接了杯水。
李东海接过抱在怀里，他不好意思再看李赫宰，只好努力避开视线望向别处。
李赫宰心知肚明，泰然自若的也坐进沙发一角，漫不经心的说：“去部队都这么久了，还没习惯队里生活按时睡觉？”
李东海低下声音嘟囔：“我以前也按时睡觉啊，熬夜的是你好吧…”
李赫宰接过话，无所谓的说：“是啊，所以我改变了，你什么时候才能改呢？”
看来半夜三点来扰人清梦，还是能让他生气，即使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从入伍前的最后那次聚餐后，今晚的小闹剧正是他们成为普通人后的第一次见面。
李东海抱着水杯沉默，看上去已经在撒癔症了，李赫宰胸膛起伏，轻叹一声后就从角落里起身，伏到李东海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李东海怔住，回过神看向李赫宰，对方笑了笑，说：“我也一样，想你了。”

李东海从崔始源那里打听到李赫宰的假期，然后自己也跑去请了假，崔始源得知的时候，他已经没脸敢看他，但声音还是从耳朵触进心房。
“想他就写信问他呗，真不知道你俩在闹什么别扭。”
说完就冷笑了声，继而攀着沈昌珉走了，留下李东海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崔始源说的没错，他俩心照不宣的不问候对方，不知道是忙，还是跟他一样是故意的。
李东海的心结早在分别的那晚就被李赫宰带走了，再加上李赫宰打死不主动联系，他怕他被憋死，索性顶着腔热血就在凌晨三点敲响了门。
李东海心底里的那点感性又被一句简单的话挑起，他软下声音，开始坦白。
“我睡不着，所以才来找你。”
李赫宰静静地看着他，在等他的下文。
李东海幽幽地回了他一眼，说：“你连休假都不给我说。”
李赫宰突然觉得口干，他拿过李东海抱着的水杯，喝了一口，才清了清嗓子，回复他：“你不是当初说军队生活忙，尽量少见面吗？”
李东海想起来了，是最后那次聚餐，自己激动之下说的气话，因为李赫宰让他好好休息，不要他送他去江原道。
当时一说完李东海就红了眼，哥哥弟弟们分别打闹，笑着说呀李东海你又要哭。
李东海偷偷瞄了瞄李赫宰，后者居然没什么反应，站在人群外安静的看着自己，李东海心底的失落感就跟掉下了万丈深渊一样，他吸了吸鼻子，后面的大半时间就变得惜字如金，没怎么开口。
经纪人过来提醒他们，说别喝多，外面已经有粉丝听闻消息过来蹲点了。
吃饭的意义就在于道别，叮嘱，看大家也说得差不多了，李赫宰才拿起外套准备离开。
经纪人和工作人员催所有人都回去，金希澈大声喊了声赫宰，就推门先走，轮到李赫宰，眼看人已经迈步到了门口，他却突然停下来，回头找着什么。
待他捕捉到那双带着水润的双眼，果然不出所料，李东海还是哭了。
李赫宰最终宠溺的笑起来，他静静地看着他，手放在门把上，即使玻璃门外粉丝早已凭这么个背影开始骚动。
李东海没忍住，离开座位，走过去，抱住了他。
时间很短，李东海在努力藏着情绪。
李赫宰离开前轻轻对他说了句，照顾好自己。
没想到成了两人冷战前的最后一句。
但是军队生活既规律又忙碌，容不得李东海分心去伤感，只有在夜半时分，点名之后躺在床上想着事情。
他不需要去习惯早睡早起的健康生活，因为他本是如此，他努力习惯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十几年来形影不离的那个人，没在身边。

“你当时逃的太快，让我好好抱抱你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我也一时任性咯。”
李东海回忆被打断，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李赫宰在解释不联系的原因。
嘴角悄悄扬了扬，不过很快又被他收好，李东海把头靠在沙发里，说：“那你还不答应我去送你。”
“东海。”李赫宰唤了声他的名字，顿了几秒接着说：“我知道我们不能同时入伍已经成了困扰你我沟通的弊因了，我也在努力习惯。”
李东海看向李赫宰，沉默了几秒后才缓缓问道。
“习惯什么？”
“习惯分开，因为我早就舍不得了。”
李东海终于眉开眼笑了，他嘿嘿笑了两声，拍了拍李赫宰的大腿，后者示意放平蜷起的双腿，让李东海躺在了上面。
敞开心扉之后李东海也不再遮遮掩掩了，他开始抱怨，“我真的想跟你同一天入伍，再同一天回来。”
“没事的。”李赫宰依旧安慰他，“同一天退伍我会来不及去接你。”
李东海沉默了半分钟，惊的差点坐起来，他盯着上方李赫宰垂下的眼睛，时间仿佛静止，两人也久久没有再开口。
李赫宰看了看时间，发现再不睡就要浪费明天最后一天的休假，他轻轻拍了拍李东海的脸蛋，说：“睡觉吧。”
李东海跟在李赫宰后面，纠结了半晌，还是咬着牙扭着劲说了心里的想法。
“回去之后我会给你写信，你也要给我写。”
“休假要提前告诉我，我就可以去请假。”
李赫宰坐在床上，轻声笑了笑，朝李东海招了招手，让他也上来。
等把人抱住了之后，李赫宰把下巴轻轻他的肩膀上，懒懒地说：“知道了，不过下次三点不要来找我了。”
李东海一听还想解释，李赫宰才慢慢的补充。
“我会早早的去找你的，带着你喜欢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