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K

李东海觉得有点奇怪。

他站在原地挪不动脚，愣愣地看着前方的李赫宰。

李医生依旧穿着那身暇白的白大褂，双手插在口袋里，整个人都散发着让人心动不已的气息。

唯一让李东海感到羞怯和惊喜的不同是，他第一次看到李赫宰对他笑。

李东海上前两步，痴痴地说：“李医生，你笑起来好好看。”

可李赫宰没有说话，只是笑弯了眼，温柔也一同点缀在嘴角。

李东海紧接着大脑当机，痴汉属性暴露无遗：“李医生，你能一直对我笑吗？”

说完才惊觉害臊，李东海一下子红了脸。他忙低下头不敢再看，可扭扭捏捏一直等不到回复，李东海才小心翼翼地拿眼角去偷看。

可再一眼，面前的人又恢复了平常冷冰冰的模样，甚至让人恍惚刚才一切发生的真实度。

李东海心里寒了大半，焦急和不安使他一下子惊呼出口：“李医生！”

 

李东海一睁开眼，先是看到一盏熟悉的洋式小吊灯，他眨了眨眼，两秒后确定是在自己的房间，再偏头，就见着李赫宰戴着金丝眼镜坐在他旁边，低头时刘海有些遮了偷窥者的视线，大腿上也摊着一本翻开的书本。

李赫宰没抬头，但却幽幽地吐了一句，“喊我做什么。”

李东海快速的眨眼，好像没理解李赫宰在说什么。

李赫宰关上书，拿在手里用一角敲了敲李东海的额头，说：“能起来就自己去喝蜂蜜水。”

一说完李东海嘴里的苦涩就瞬间袭来，脑子也有些隐隐的阵痛，但他沉默了两秒，迅速地打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勾着脑袋往里一望，然后猛地再将被子扑回身上，甚至还直接拉到了眼睛下，以免让眼前的人看到自己脸红到脖子的那一瞬囧样。

闷在被子里支支吾吾，李东海睁着大眼睛问：“李…李医生，你送我回来的啊…”

越说越没底气，因为想起刚才做的梦了。

不光是这样，还想起梦里可不止喊了一声李医生。他仔细观察李赫宰的表情，犹豫又纠结要不要问他是否…知道了。

可李赫宰似乎没什么表示，他站起身朝门外走，李东海一个激灵，猛地坐起来，米老鼠的睡衣松松垮垮的搭在肩头，他赶紧喊住人，“李医生，你怎么知道我会在那儿吃饭的？”

李赫宰已经走到了门口，他回过身，说：“我提前回来了。”

说完便开门出去，李东海呆坐在床上，迟钝了足足半分钟才惊喜得叫起来，笑意瞬间涌上眉间。

言外之意就是李赫宰还去看了他的表演，甚至是呆到了最后，知道他们会在哪里吃饭。

李东海喜上眉梢，抓起被子又蒙在了头上，李赫宰从厨房过来，手里端着一杯蜂蜜水，看到一团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

撞见了这样的调皮样，李赫宰低低地笑了两声，但又赶紧收住了笑容，他叩了叩房间门，屋内撒泼的人挣开被子，头发也乱糟糟的顶在脑袋上。

大眼瞪大眼，李赫宰走进来把蜂蜜水放在床头柜上，留下一句：“先喝了吧，已经凌晨一点了，快睡觉。”

李东海瞄着李赫宰离开的背影，抱着水杯抿了一口，怪甜的，跟心里的滋味一样。

躺下后准备带着美意入睡，可没过几分钟蓦然睁开眼，圣诞节是过了，新年还会远吗？

李东海又睡不着了，圣诞节错失良机，辞旧迎新的跨年夜他可不想再与李医生错过。

 

心里默默规划，表面上还要不动声色。

眼看一周就过去了个半，李东海和李赫宰又恢复了圣诞之前的相处模式，但感觉上又亲密了几分，因为李赫宰在家里会主动找他说话了。李东海其实哪会缺钱，但明明过了约定的期限，两个人还是如往常般在家里吃饭，就像习惯成自然。

话剧社自拿奖之后，大家的情谊好像更上一层楼，时不时都要联系一下周末出去聚会玩乐。

这次又轮到谁过生日，李东海硬是想了一半天也没想起名字的主人长什么样，但群里谁都没忘了他这李大帅哥，还闹哄哄的令他一定要去。

李东海拒绝不了，但想亲自跑去校医院给李医生解释，顺便看看对方反应，可小张那边催着他，最后也只好硬着头皮先走了。

李东海收好了书包，走到教室后门口等小张，人来的时候扭捏了好一阵，李东海莫名其妙，瞅了人家好几眼，发问：“干嘛，像个要出嫁的姑娘。”

小张歪着脑袋往李东海身上左看右看，看了好一会儿才直起身，说：“你两手空空啊？”

李东海还没明白，愣愣地说：“是啊。”

说完视线往下一盯，就看到小张往身后藏了什么东西，瞧模样是天蓝色包装，还有粉红色的束花绑着。

李东海问：“是谁过生日？”

小张往后退一步，一惊一乍地说：“小丽啊！”看到李东海没什么反应，他无语地补充：“朱丽叶。”

李东海一拍脑门，怪不得大家要他去，女主角过生日呢！

但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小张撞到他背后，李东海回过头，一脸狡黠地盯住小张，说：“这么重视呢。”说完故意盯了盯他手上的礼物。

小张被戳中心事，瞬间就急了，他说：“我这是绅士之举！”

李东海退回到小张身边，伸出手往他肩上一攀，说：“到时候积极点，别紧张到话都说不明白，兄弟支持你。”

小丽包了个中厅唱K，李东海到的时候很多人都已经玩开了。

主人公坐在最中间，今天穿了一套洋装小斗篷，脸上也画了精致妆容，活脱脱橱窗柜里的洋娃娃。她一见着推开门的是李东海，瞬间就咧开了笑容。

身边的姐妹群体纷纷使眼色发出坏笑，有胆子大的甚至还起哄大叫了一声朱丽叶的名字，被人嗔怪地推攘了一下。

李东海不甚在意，直接走到最边上坐下，屁股一落地就伸手拿桌上的爆米花吃。

不一会儿门再次被推开，服务员推着一个蛋糕走进来。

小鸟依人的女生半蹲在蛋糕面前，双手握在一起闭上眼。

旁人问她许了什么愿，惹得人一下子娇羞起来，眼神还老往李东海这边瞄。

可后者还当个看戏的局外人，爆米花嚼得津津有味，丝毫不关心，甚至还推搡了一下身边目光炯炯的小张，轻声提醒他该送礼物了。

小张稳着，拍了拍李东海的手做安慰。

一群人围在一起吆喝着要吃蛋糕，李东海打了一个嗝，拍手清掉身上的糖渣，觉得吃爆米花都吃饱了。

这时朱丽叶端了一碟蛋糕走过来，李东海愣愣地看着她停在自己面前，转念一想小张还在旁边，不如来个好人撮合，轻咳了一声准备找借口离开。

但朱丽叶直接把蛋糕往前一送，羞答答地对李东海说：“给你。”

只有一份，李东海用余光看不清小张的表情，但顿时觉得很尴尬。

接过蛋糕之后女生就跑了，李东海盯着奶油上的芒果，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那盒芒果大福。

之前是再饱也吃得下两个足量的大福，现在只有一小块，李东海却硬是咽不下。

小张坐在身边吃的美滋滋的，李东海心里有些烦闷，索性把自己的那份也放在了小张的桌前。

大家吃饱喝足又开始无聊，李东海以为可以走人了，蠢蠢欲动，可几个小姐妹把朱丽叶围在中间不知道商量了些什么，再露面时就神秘兮兮地说不如来玩游戏吧。

喝空的酒瓶放在中间，周围人坐了一圈，李东海起初拒绝，被小张拉着当陪伴。

国王游戏，被抽中的幸运儿就要选择真心话或者大冒险。

李东海心不在焉，兴致缺缺的坐在地上学着他们拍手。

第一场瓶口对准了小张，被指着的人吓到差点又叫出来，李东海这时候玩心起了，故意推了推他，说：“嘿，幸运儿。”

瓶底对准的人才能提问，这一轮是坐在朱丽叶身边的姐妹，让小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小张害怕又让他去跟男生接吻，脱口而出就是真心话。

恶俗的老套路，李东海听到“喜欢”两个字时就噗嗤一声笑出来，幸灾乐祸。

小张低下头，语句飞速地回答：“有喜欢的人。”

一场完毕又是第二场的开始，这次瓶口对准的朱丽叶，瓶底直指对面的李东海。

他看了眼身边脸还红着的小张，决定为兄弟报个仇，来个礼尚往来。

清了清嗓，他大声问道：“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对面的朱丽叶抿着嘴娇笑，大家等了半晌才等来一个娇羞的点头。

李东海悄悄拍了拍小张的肩膀，意思是为他加油打气。

当李东海玩到瞌睡快来的时候，只见啤酒瓶口幽幽的对准了自己。

瞪着眼睛望着那小口，一抬眼就见着对面一群欣喜万分的表情。

李东海定了定神，倒也干脆，直接说：“我要真心话。”

朱丽叶等人话音刚落就问出了预谋已久的问题，“东海，你有女朋友吗？”

“没呢。”

回答也干脆，可纳闷的就是不知道对面到底在高兴什么劲儿。

可是接下来又是李东海中了奖，只好忍着不耐烦让无聊的游戏再来一次，但这次他却选择了大冒险。

只见女生们又凑成一堆秘密计划，李东海腿麻了，换了个姿势，顺道问了问身边的小张，“礼物还没送呢？”

小张支支吾吾地回：“想等会送她回家再表白。”

李东海大气地拍了人家一背脊，眨了眨眼，说：“加油，冲！拿下她！”

这时女孩子们抬了头，看来是商量好了，朱丽叶有些不好意思，犹豫和被怂恿了一会儿才开口：“东海，等会送我回家吧。”

满屋的人都皆大欢喜，除了李东海和小张，两个都吓白了脸。

李东海不傻，从蛋糕到这会儿，他终于明白朱丽叶和这场生日聚会是什么意思了。

现在没别的想法，就有点不敢再看小张，乌龙的感情谁也不能怪错，可肩膀上落下了力道，李东海偏头对上小张无奈的眼神，他扬了扬手中的礼物，说：“那只能麻烦你帮我送咯。”

 

一行人玩到九点都准备回去，小张跟着住校的一群人走了，只剩下李东海和朱丽叶被晾在大街上。

“朱丽…”才开了个头就赶紧打住，猛然想起人家妹子根本不叫朱丽叶，但又实在想不起真名叫什么，只好换了个称呼。

“小丽，你家在哪个方向？”

似作洋娃娃打扮的女生报了一个地址，李东海一听就在自己公寓的隔壁，心想也蛮凑巧的，于是就打了个车直接走了。

十二月末的夜晚已经很冷了，李东海下车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女生道谢之后却一直没打算走，李东海见人低着头，视线停在自己手上，才想起估计还在等礼物呢。

他乐呵呵地将小张的礼物呈上，补了一句：“生日快乐，这是我朋友送你的，改天我再给你补一份。”

脸上的失落不可忽视，但转眼表情又生动了起来，妹子眨着大大的眼睛，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李东海，问：“那要不就跨年夜吧，可以吗？”

李东海一听，心里一下子就慌了，那怎么行，他可是安排得好好的要跟李医生过。

望着妹子又不知如何开口拒绝，只好硬着头皮编了一个理由，他说：“那天我可能要回家找我家老仙女，到时候再看吧。”

妹子失落落地应了一声好，送到小区门口后李东海才吐了好长一口气，直到被冷风打了个照面才缩着身子往家里走。

 

一开门灯火通明，李赫宰竟然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李东海一晚上没见李医生，现在见到了觉得分外想念，脱了鞋连衣服都不换，直接跑人身边也坐下了。

两个人相对无言的坐在客厅好一阵，直到李东海率先坐不住了，他整理了腹稿，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李医生，跨年那晚你有约吗？”

李赫宰盯着电视机里的内容，回道：“有呢。”

不问还好，一问就泄了气，李东海欲哭无泪，自己安排好了一切，可就忘了对方是否有时间。

脸上再也挂不住开心，李东海闷闷的往卧室走去。

李赫宰一只手支着下巴，视线跟着李东海的背影转移，他默默的看着，回想起刚才在阳台歇气时不小心撞进眼里的场面，于是谎言也就刚才那一瞬脱口而出了。

待李东海关上卧室的门后，他也起身关掉了电视，走到开关前关了灯，客厅一下子陷入黑暗。

良久，安静的客厅里突然生起了一声轻笑，李赫宰对着夜色轻轻开口：“还说喜欢我呢。”